可持續性與綠色社區的營造

歐陽甦(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副研究員)


引言

綠色社區營造,為什麼有這個想法?我們與不同國家的藝術家、策展人、藝術批評家、社會學家、文化學者共同工作的時候,在探討藝術與社會多層面關係的時候,發現我們與歐洲、非洲等地區有一些相似的問題,即現代化進程不僅改變了自然資源供給關係、改變了商品流通關係,而且深刻的影響了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關係。環境問題在持續,社區問題也在持續。如何建造可持續發展的社會,使資源配置趨於合理,人與自然的關係更為和諧,人居關係更為理想,也是世界範圍的問題。強調藝術與社會關係的公共藝術,它參與社區營造的合理性、可能性在哪裡?如何通過藝術參與,尋找人與自然的平衡,從而產生更加符合人性的社區關係?我想從中國、歐洲和非洲的一些藝術實踐來展開探討這個問題。

一、天然悖論:自然空間中的人為痕跡

「自然是最可怕的,根本不能親近」,這樣一個經受過蛇咬、蜂蟄、山洪等生命危險的山民,與孜孜以求回歸自然,甚至要在追求自然探險歷程中尋找生命意義的人,有著完全不同的生命體驗。人對自然的態度、人與自然的關係,構成了世界進程的基本結構。

自古以來,人與自然的抗爭,導致了兩者關係的脫離及至災難。尤其在以自然資源為基礎的現代化、城市化進程中,兩者的和諧關係帶來了劃時代的成果,使人類享受豐富便利的生活,,而對自然資源的過度使用,卻造成兩者的失衡,導致人類生活品質下降,並產生了保護環境的需求。

想到自然,我們可能聯想到綠色植物、鳥鳴花開、江河湖海等造物主的傑作;可能也會聯想到城市中離我們最近的公園,這些經過人工設計的景觀?大家在尋找具有自然氣息、遠離人工製造的環境,儘管生活的方方面面深深依賴於人工、工業。人們尋找的可能是一個烏托邦的世界。為了滿足城市中對自然的需要,建造的公園,本身是與政治、社會、文化聯繫在一起的。比如恢宏的巴羅克花園,象徵著法國皇權統治。18世紀英國保皇派和維新派之間的鬥爭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英國自然風景園林的興起。自然與人的關係,永遠不是完全和諧的,始終處在一種尋找平衡的過程當中。

如果說,一些藝術家在研究藝術與自然的關係,實際上是以自然為背景,而在主觀上賦予某種概念于自然概念就強加於他,大自然本身是一句氣候和自然條件誕生的,並非為了人的存在而發展。是人們在認識自然的發展規律之後,用不同的觀點和視角來解釋自然,以自己可以駕馭的方式改變自然,從而也改變了自己的行為方式,產生了人與自然的關係。

這種悖論也貫穿在公共藝術實踐中。如何在公共藝術實踐中,是否可以從自然保護的角度探討如何發揮這種悖論的功能,在滿足人的需要與自然環境之間尋找一種平衡關係,營造一個可持續發展的社會,這可能也是藝術面臨的任務和挑戰。

二、一個任務:重新尋找平衡

如何尋找平衡點,既是理論問題,也是技術性問題。公共藝術實踐是其中一種嘗試。即在研究公共領域的過程中,將人與自然作為核心放在一起。而我們在地進行實施公共藝術作品的時候,肯定有一些技術問題出現,有汙水處理,放射性的污染物處理,在材料的使用上,也會碰到一些問題,這並非藝術領域所能囊括和承擔的,出現了跨學科跨領域合作的需要,以藝術的方式,來展現各自層面的優勢,比如說,社會學、經濟學、物理學、環境學,在人與自然關係這個點上形成交匯。不僅尋找人和自然關係的平衡,也尋找各個參與學科的協作平衡,還有是尋找整體效應的一種平衡,比方說它的經濟產出、文化效應、社會功能等各方面的一種平衡,通過視覺呈現社會性的整體平衡與合作方式。

三、一個背景:工業化社會

當代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在以現代化和工業化的生產、消費和生活方式為基本現實的情境中,重新審視人與環境的關係,呼喚對自然與人性的關愛。世界各地工業化進程不同,西方國家已經完成了工業化進程,中國正在完成工業化京城的道路上,非洲國家正在開始工業化進程。歐洲從工業生產進入消費型社會,人們談的更多的是工業遺存問題,在中國談的是去產能問題,非洲則是如何建立自己的工業化體系。不同的歷史政治原因造就了世界各地不同的工業化階段,但存在一個共同的問題,就是我們上述提到的人和自然的關係的問題,人和人之間關係的問題。

無論工業化、資訊化和未來的虛擬化社會,人始終是第一位的,人與自然的關係始終是本質關係。人與環境、自然的關係始終在不斷調整中。

公共藝術如何參與到歷史和時代所賦予的任務中?就業問題、教育問題、社會問題,各種不同類型的社會面臨著同樣的問題,公共藝術固然在不同地區面臨著不同的任務和需求,共同點則是,如何通過藝術的方式説明呈現、探討目前存在的問題。

從宏觀的角度看,就是每個地區都可能碰到這個問題,歐洲的發展經驗會成為發展中國家一些能夠避免的問題,提供一些借鑒。全方位合作,就是我們共同開發,更好地與參與,成為一種共用區域。更多人能把資源、經驗、問題,態度放在一起共用。這種經驗是有效的。比如前不久我們在上海寶鋼與工人、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一起的創作和交流,產生了一種經驗, 這種經驗不僅有助於開展公共藝術專案,而且對於構建社區和不同層面的利益需求也是有益的。

正如非洲藝術家說,藝術界需要的是突破前沿,建立橋樑。解決的辦法不僅僅來自內部,我們需要開放的眼光。寶鋼不是靜止的,而是一種能量的流動。莫干山是非常安靜的,可以感受到很多微生物的氣息。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兩個項目之間的微妙聯繫,即藝術與人的關係。

「中國是一個很重要的國家,中國的很多問題也是世界的問題。這個系列活動是一個非常好的方式,能將各地的人們彙聚在一起。我深信,建立一個全球性合作網路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在這個網路中,沒有國家和民族之分,只有共同問題、共同願望和共同努力。」

「從個人角度來說,非常明確的是我會再次來中國。這個項目有很多層面可以挖掘。其中之一,是否可以將大家在不同地方比如非洲進行的藝術活動納入到本計畫中,從而有更多的合作產出?因為我們是一個家庭。」

四、一個課題:公共藝術能否重新營造綠色空間

與時代共生發展的公共藝術,在重新塑造這種新型關係的訴求中,是否能提供另一種解決思路?作為調節手段,是否可以找到人與自然關係的新支撐點,創造新的平衡空間?公共藝術在營造綠色空間和社區中的作用空間。

首先我想談的是公共藝術在營造綠色空間和社區中的作用空間,那麼什麼叫綠色空間?綠色空間不僅僅只是說環境,更多的是指人和人之間有些和諧的關係,公共藝術,如果我們不只是把它當作一次藝術創造,而是把它當作一個社會活動,當作一種過程,通過這樣一個過程式的創作和參與,能夠使大家來共同的參與公共事務,大家能夠有一個平臺能夠表達出這些問題,通過各種不同學科不同人士的共同努力,交叉努力,嘗試解決這些問題。

比如說,我們在剛剛進行的這種公共藝術創作中,藝術家都談到自己的感受,通過現場空間,他更多地產生聯想,就是人和人的協作,同時他的繪畫作品中也體現了這種形式,它是人物在空間中的組合。在比較大的文化跨度中的改造,是跨越了地域的,在與自然協調的過程中,產生了一種工具性的語言,或者語言性的工具,來進行公共空間的對話。

又比如,來自德國的藝術團隊,他們在歐洲和美國從事了相當多的藝術與社會關係的藝術活動和藝術組織工作。到了中國以後,雖然場域變了、文化背景變了,但是經過十幾天的現場實地考察,包括他們和當地居民的自由交談,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在德國同樣存在的社區問題,和社會資源配置問題。從不同的角度可以來共同探討這個問題,尋找不同角度的解決方法,這樣一個空間是超越於民族和語言、超越於國家和地區,是在解決人類共同的問題。

公共藝術是否能夠解決這些問題,是否能夠重新塑造綠色的空間,大家都沒有一定的答案,而沒有明確的答案,但顯然是一個很重要的過程,只有這種過程能夠把大家凝聚在一起,能夠把不同的資源整合在一起,去闡釋這個問題,在嘗試的過程中尋找解決的辦法。是在一個過程當中不斷發展的。

公共藝術與可持續發展理念的彼此作用,是否可以助推新型的生產、社會和文化關係。公共藝術對文化產業有什麼影響呢?最重要的是,藝術的意義與他特有的藝術形式,而它特有的表達形式,能夠把不同的資源能整合在一塊的能力,可能對某一個社區內的社會結構產生一定的影響,對人們的交往和表達方式可能會有一定的影響。文化產業比較龐雜,比較綜合。人們談的公共藝術常常和創意產業聯繫在一塊,也常常和一個實體的建築設計聯繫在一塊,這個可能是一個重要的方面,但不僅僅只是這一個方面。公共藝術有一個長期的影響,對於這個社區結構建設,可能有些潛移默化的影響。也會在文化上得到相應的反應。

從橫向,順著歷史的脈絡去挖掘。縱向呢,根據地區的、文化的、經濟的、心理的層面深度去挖掘。在視覺語言上,用這種不需要語言去解釋的那種共通的層面,形成一種橋樑,互相讀懂對方。

公共藝術,在一種公共場域,有各種可能性,也有各種發酵的可能性。它的不確定性,帶來了很強烈的魅力。

同時在公共空間,以藝術的方式呈現,會給我們習以為常的生活帶來一點點改變,也會使當地的人從新審視自己的環境,重新看待自己的生活,而且為遊客提供別樣的感受,能夠在地方停留,帶動當地的經濟收入,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公共藝術不是孤單的藝術形式,它是一個綜合體,可能在某個階段,有它的側重點和社會效果,也有會意想不到的結果產生。

公共藝術有一種平民的視角,就是在藝術面前,我們沒有差別地去做一個欣賞者,一個評論者,我們可以無差別地去介入它,尋求一種中立的角度,或者欣賞或者批評的角度,去看待公共藝術的存在,或者享受公共藝術。